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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超越自我

26 超越自我

“正因我们超越了常人,所以我们的敌人其实正是我们自己。”

坑洞中上百升的胶油全部燃烧了起来,甚至点亮了天空。这种厚重粘稠的油脂可以燃烧很长的时间,而且还会冒出大量呛人的烟雾。最为可怕的是,这种胶油一旦燃烧起来,在完全烧完之前很难熄灭。

燃烧的火焰让巨虫发狂了,它舞动着自己的身躯,想要逃离这片火海,但附着在它身体上的沉重胶油却让它难以脱身。它拼命地用身体撞击着旁边的山崖,想要开辟出一条新的生路,那些已经被灼烧粉碎的肢体却已开始无力支撑它的躯体。

只差一点点,琉蓝就要被巨虫身体的剧烈运动甩入火海。他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身边的一根巨大的背刺,努力地让自己维持着平衡。

滚滚热浪从下方传来,烫人的浓烟灼烧着琉蓝的皮肤。他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里会突然起火,也不知道在这附近的欧莎和塔梅尔状况如何,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现在他已经无法从这里脱身了。

“唔……该怎么办才好?”

巨虫强大的生命力并不会被这些胶油燃起的火焰摧毁,这种火焰只能勉强破坏它的身躯,但绝无可能阻止它的前进。当火焰熄灭的时候,它依然会继续前进,而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破坏它面前的一切了。

琉蓝刚才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枪声,所以欧莎那边也许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在巨虫身躯另一端的塔梅尔不可能很快赶到他的身边,而就算她来到了这里,对于这样的情况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要阻止这怪物的行动,只能摧毁控制它身体的核心部位。但没有了欧莎的支援,琉蓝想要一个人引爆炸药,必然会将自己卷进爆炸范围当中。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使所有人都毫发无伤呢?琉蓝认真地思考着,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火焰已经开始减弱,这说明坑洞中剩下的胶油已经不多了,巨虫身体运动的幅度也随着火焰的减弱而降低一些。此时琉蓝突然发觉,巨虫的头部依然在朝着小镇的方向。这样下去的话,当坑洞的火焰完全熄灭的时候,巨虫便会继续向着小镇前进。

必须要阻止它。琉蓝已经意识到了这紧迫的事态,但此时的他身边却缺少引爆炸药的工具。那枚古老的火箭弹虽然还会爆炸,但上面的引信早已失效。除非琉蓝能够直接引燃弹体上覆盖着的胶油,否则就算是用巨锤敲击,也只能将它打碎而已。

手边只有一把安装了信号弹的手枪,一个电筒和一把军刀,这些东西并不能点燃那些粘稠的胶油。但琉蓝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工具可以使用了。

“没办法了吗?”

琉蓝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没能想出办法来引爆炸药。这时候他已经不再考虑自己的安危了,如果牺牲自己就能够拯救所有人的话,他绝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颓唐地望着自己的手,琉蓝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的无力过。就连牺牲自己拯救他们都做不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了。

但就在这时,琉蓝突然回想起了自己那被塔梅尔称呼为“怪物”的缘由。在心念流转之间,他的手指之间凭空冒出了一道道的电弧。

对,就是这种能力!琉蓝那被改造的双手是可以放出强烈的电流的。因为这样过于危险的能力,他的手肘上甚至手术植入了绝缘层。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解决这困境的方法。

将身体靠在巨虫的背刺上,琉蓝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一道道明亮的电弧在他的双臂之间跳跃着,这些他所不能随心所欲操纵控制的狂暴电流,平日里只不过是用来给他的蓄电池充电而已,但现在他要用这能力,摧毁这一切的元凶。

“抱歉啊,欧莎,不能带你回去看妈妈了……”

琉蓝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向前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去。他双手上的电能已经蓄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只要再接近一些,电流便会击穿空气,精准地打在火箭弹那金属的外壳上然后结束这一切。而那时,也是他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但此时琉蓝心中却是平静的,他回想起了这段时间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那些快乐的、悲伤的、令人烦忧的、让人恼怒的和惹人发笑的事情都一一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对自己这短暂的人生还有不少遗憾,可是为了让那些平凡的人能够安全地活下来,他还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下一瞬间,裹杂着弹片与滚烫液滴的冲击波席卷了琉蓝的全身,将他的身体高高地抛飞了出去。强烈的空气压缩产生的爆响震破了他的鼓膜,高温的气流烧毁了他的皮肤,无数的金属破片撕开了他的身体,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了。

他拯救了这里的所有人,他也战胜了过去优柔寡断的自己。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琉蓝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飞到了天上一般。而在他几乎已经看不清一切东西的眼睛中,突然如同幻象一般出现了几片飞舞着的纯白色羽毛。

已经分不清是自己正在坠落还是上升,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感觉。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正躺在家里那柔软的大床上一样,最后的一丝安心感从心底传来,他的世界便变成了纯粹的白色。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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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对,对,那些东西都得拿过来。我们人手是很足,但是工具还是不够。你要知道那么一个大家伙,要挖空它里面的肉需要很多东西啊。”

地下小镇又一次出现了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不过这一次人们的脸上并不是担忧与悲伤,而是完完全全的喜悦与期待。

危机已经解除了,那只原本要摧毁整个小镇的怪物已经被杀死了。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怪物究竟是怎么样被打倒的,但事情既然已经结束,那么他们也没有思考这过程的必要了。

“嘿,小凯勒,听说你要当镇长了?”

“马里昂先生您真是会开玩笑,我只是暂时被选当管理人代理而已,之后还得让大家投票决定才行呢。”

“好小子,还这么谦虚干什么?上任了以后别忘了请我喝两杯啊!”

卡勒瓦目送大笑着的中年男人离开,自己却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这几天他真的是已经忙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将小镇的所有事情都细致地管理起来是这么累人的一个工作。虽然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但现在似乎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人们忙着将那只虫子的体内所有能够食用的部分挖出取回,烧成肉干作为储粮。而虫子坚硬的外壳则被打成大小不一碎块,这些碎块将成为新工具的材料,帮助人们更好地生活。

不过卡勒瓦现在还在担忧着另一件事,他思考了一下之后,决定先去把这件事搞清楚。

“凯勒哥!你在这里啊。”

“喔,欧莎啊,你怎么样,身体恢复了吗?”

“我没问题啦,倒是你看到梅尔姐了吗?我刚才去酒吧找她她却不在那里,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诶?我没看到啊,也许她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吧?我跟你一起去找她好了。”

小镇上的人们所住的地方都很好认,因为他们都会在自己的门前画上属于自己的记号。如果是没有门的房间,那么墙壁上也会有标记。所以,卡勒瓦和欧莎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塔梅尔居住的地方。由于她的父母早逝,镇上的人特意为她安排了一个有着房门的房间,希望她的生活不受打扰。不过在今天,卡勒瓦和欧莎却敲响了这个房间的大门。

“请进吧。”

推开了锈蚀的铁门,欧莎第一个走了进去。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向房间的主人打一声招呼,便被房间中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怎么……哦!我的天哪!”

塔梅尔正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脸色似乎有些疲惫,但是她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喜悦。而在她椅子旁边的那张床上,一个上本身**着的白发青年正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哥……哥?哥哥!”

欧莎再也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直接扑向了床的位置,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她一直挂念的人。而坐在床上的青年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完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哥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这时候,欧莎也已经顾不得自己所说的语言对方究竟听不听得明白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紧抱着她那血脉相连的兄长,始终不愿松开自己的手。

“呃……啊,我觉得我好像是死了才对的啊?嗯……我不是在天堂吧?”

“你傻成这样,天堂可不会要你的啊。”

塔梅尔笑着对还有些迷糊的琉蓝讽刺道,不过琉蓝的注意力此时却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因为虽然他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伤口,但是却仍然不断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这种疼痛让他呲牙咧嘴,露出了略显痛苦的表情。而欧莎在看到了琉蓝的表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她立刻红着脸放开了琉蓝的身体,躲到了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卡勒瓦身旁。

“喂欧莎……既然琉蓝他都醒了,那咱们还是先别打扰他们两人独处了吧?唔……咱们晚点再来看你哥哥怎么样?”

卡勒瓦十分尴尬地将欧莎拉出了房间,在对着床上的琉蓝投来了敬佩与感谢的目光之后,便消失在了房门外。

“疼疼疼……我记得我好像是被炸弹炸飞了才对的啊?”

“你的确是被炸飞喽。”塔梅尔站起来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走到床边坐在了琉蓝身旁。“幸好我及时改变身体结构长出翅膀飞了过来,才把你拖到了安全的地方,不过那个时候你的身体真是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我都差一点觉得你已经死了。”

虽然塔梅尔说得轻描淡写,但琉蓝完全想象得出来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在不到五米的距离引爆了一颗火箭弹,就算琉蓝有再多奇怪的能力,也没法使自己不受伤害。但当时的琉蓝几乎已经濒临死亡,身体上那样严重的伤害,就算是在美国医疗技术最先进的医院,也根本无法救回他的性命。而现在的他身上几乎完好无损,除了某些肌肉还有些疼痛之外,其他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伤口。

“我把我的一部分身体组织还原成了原始的形态,把你整个人都包了进去。然后我就开始用我身体里储备的物质与能量修复起了你的身体,还好我的动作及时,这才勉强保证了你的大脑和心脏正常运作。之后的这三天里,我就一直把我自己的身体细胞注入你的体内,让它们变成你的那些受损的细胞。这样,你今天才基本恢复了正常。”

塔梅尔依然说得十分轻松,但琉蓝看着她那疲惫的脸色与比之前显得瘦小得多的身体,却已完全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下一刻,在塔梅尔惊讶的表情中,琉蓝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梅尔……谢谢你。”

“谢什么呢?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人类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不是也会不计一切代价的付出吗?再说了,我这其实也没付出什么东西的,虽然现在身体里的确是有好多的部分都没有了……但是多吃些食物补充一些有机物就可以复原了啊。”

感受着琉蓝的身体传来的温度,塔梅尔也慢慢地将手环在了他的腰间。虽然她并不是人类,但是她的确感受到了“爱”所带来的幸福感。她希望自己能和他继续生活在一起,无论他们今后还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与挑战,只要他们两个人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事情。

“……!”

虽然还想要开口问问琉蓝的身体现在还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但塔梅尔的嘴唇却已被琉蓝堵住。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已经连结到了一起,再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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